发布时间:2019/2/15 15:01:16
“宝宝,想爸爸了吗,昨晚乖不?”他把一个蓝色背袋在腰间扎紧。
“昨晚没哭没闹,6点40分刚吃过奶。”她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他。
“有我在你就安心工作吧!”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进背袋。
“今天风大,路上给宝宝捂严实些。”她理了理孩子的衣服。
“你也注意身体,宝宝和妈妈再见。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。
昨天是西方情人节,也是春运节后返程高峰期,无锡火车站候车大厅里发生了这一幕,前后只有两分钟不到。他俩是无锡火车站的一对“90后”夫妻档,丈夫卢建宇老家在淮安,妻子冯萍萍是胡埭人,十年前从同班同学发展为情侣,四年前从情侣变为夫妻。卢建宇是车站站台客运员,负责接发列车和旅客的乘降组织;冯萍萍在南广场的检票口,负责给进站旅客检票。
2月2日起,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火车站上演,孩子的“交接”时间通常定在早上7点40分。昨天早上7点30分,卢建宇接发完夜班的最后一趟列车,列车员突然转交来一名行动不便的旅客,卢建宇搀扶着老人,把他送到出站口。回来时已是8点,他迅速换好衣服、拿上背袋一路小跑到候车室,妻子已抱着女儿在等他。
“以前我们常在一个班上工作,每天一道去一道回,很开心。”冯萍萍说,去年10月,他们的女儿降生了。从恋爱、结婚、怀孕到休产假,一路走来平淡幸福,本月产假结束复出,又碰上春运,他们发现“大问题”来了:两人都得上班,双方父母不在身边,孩子没人带了。考虑到铁路双职工家庭的特殊情况,车站协调解难,让他俩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,两人就能错时带娃。然而,另一个“大问题”来了:两人交接班中存在一小时的空档期,把4个月大的女儿独自留在家不放心。
他们探讨后想到个权宜之计:上白班的人带着女儿来车站,由下夜班的人接回家。于是,就有了候车室每天“交接”孩子的一幕。在错时上班的“接力”中,每次的见面时间都弥足珍贵,因为这两分钟的“交接”时间也是他们日常工作中唯一的一次碰面。匆忙之中,他们只能简单交代孩子的吃喝拉撒,一个拥抱后就转身离开。
上午8点的车站已热闹起来,出站口夹杂着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,卢建宇用小毯子裹紧了女儿,走出车站。到了家门口的菜场他买了些菜,到家又“变身”奶爸,泡奶粉、哄孩子。趁着宝宝睡着,他到厨房,系上围裙,为当天的晚餐做准备,晚餐有妻子最爱吃的梅菜扣肉、清蒸鲈鱼、盐水虾、芦笋炒肉丝。在聚少离多的日子,卢建宇趁着休息给妻子精心准备了这样简单温馨的情人节礼物。
“两人世界的回忆是甜蜜的”
卢建宇和冯萍萍是同班同学,2013年一起从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毕业。“在学校时,我能做的是每天在她宿舍楼下接她上学,而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,不时给我感动。”卢建宇还记得,大四那年他参加了校外的电工实习培训,那里离学校有一段路程。一个冬夜,晚上9点多,他从楼道里走出来,看到萍萍等在巷子口,冻得直哆嗦。见到他时,她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他最爱吃的香肠,担心香肠冷了,她用棉袄捂在怀里,这一幕他永远忘不了。
婚后两人偶有拌嘴,每每想起这一幕,卢建宇也顾不上谁对谁错,立即向老婆认错。
毕业后,卢建宇选择来到她所在的城市。那年,两人一起参加了校园招聘,很幸运,他们同时被上海铁路局录用,还都被分配到无锡站。刚上班的时候,他们住在职工宿舍,就像在学校一样,卢建宇每天去萍萍宿舍门口接她上班。萍萍喜欢喝粥,他下了班就去买食材,给她熬海鲜粥。“吃货女友”尽在点菜上给他出难题,“麻辣牛蛙、蒜泥龙虾、梅菜扣肉……只要她说出的菜名我就会去学,厨艺也就在她一次次的点菜中提高了”。
结婚后,夫妻俩从职工宿舍搬到了自己的小窝,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。“回忆起以往的两人世界,满是甜蜜的味道,”冯萍萍说,像情人节这样的日子,逛街、吃饭、看电影更是必备项目。如今,生活中的交集却屈指可数。“见不着就纸条留言‘见字如面’,微信视频‘隔屏传情’”,卢建宇打趣道。
“一起吃顿饭变成一种奢望”
为什么小两口要选择自己带孩子?因为双方父母都才50岁出头,还没退休,家中还有老人要照顾,实在帮不上他俩的忙。他俩性格也都很独立,只有在萍萍的月子期间,父母来帮忙照顾过一个月。“自己带娃挺好的,虽然累了点,但我们不想给长辈增加负担”,卢建宇说,夫妻俩在这点上早就达成了共识。
上白班时,早上6点不到,冯萍萍就要起床,先给宝宝喂奶、换尿布、然后自己洗漱、吃早餐、收拾行装;7点,背上孩子准时出发去车站。7点20分抵达车站候车室,参加点名。就在此刻,刚接发完最后一班列车的卢建宇赶回候车室见妻女。这样的流程,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俩深知:“常常一天只能眯三个小时,一起吃顿饭都成了奢望。”
卢建宇说:“在我们最煎熬的时候,我想过让萍萍在家带孩子。”冯萍萍立即笑着反驳:“我不上班,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?”这是一句玩笑话,在冯萍萍看来,除了相信丈夫和她都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外,更多的是她喜欢这份工作:“已干了五年多了,对铁路有感情,放不下这份工作。”
“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少辛苦些”
下了夜班回到家,卢建宇不是在房间照看孩子,就是在厨房洗菜切菜,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已司空见惯。而在冯萍萍的眼里,这位“超级奶爸”的成长速度超乎她的想象:“老公很能干,上班、带娃、哄娃、烧饭样样行。”当然,“接力”的生活并非波澜不惊,特别是起初一个人面对孩子的哭闹常常束手无策。如今遇到了带娃难题,这对新手爸妈会向身边有孩子的同事“取经”,也会从育儿网站上学习,在养娃这条路上,他们摸着石头过河,和孩子一同成长。
虽不能常常相守,但幸福从未远离。即使每天忙碌,不论谁下班后回到家,桌上总有做好的饭菜。“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少辛苦些”,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。在卢建宇的朋友圈中,最近一条是除夕那天发的一条表白:“辛苦老婆一人带娃,一个人做年夜饭,不是很丰盛,但是很温馨!”从他晒出的照片来看,桌上的六道菜和别人家的一大桌子山珍海味相比有些“寒碜”,却是妻子一边带娃一边精心准备,整整忙活了一天的晚餐,他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年夜饭。
“我们有能力带好孩子、兼顾工作,相信等孩子长大一些,我们会轻松一些。”卢建宇说,未来的日子里,他们还是会通过这样的“交接”方式带孩子。说完,他的视线落在了家中墙上的那张合照,照片上写着“愿有岁月可回首,且以情深共白头”。